一、根治雾霾的荒唐逻辑：有风不用，却全国放火
头图基于CCO协议引用。慧超老师授权发布此文。
（一）
北京其实很冤枉。
上一周刚刚消散的年度最严重的雾霾并没有在人们的心头散尽，舆论层面，反而再次将北京的雾霾治理推上了风口浪尖。其中广为传播的一条新闻，就是时任北京市市长王安顺在2014年立的一条“生死状”：
如果在2017年治理不好雾霾，这位正部级高官要“提头来见”。
然而，空气是流动的，雾霾治理不是北京一厢情愿的事情。
你们知道，在治理雾霾这件事情上，北京有多努力么？
北京在减排和治理雾霾上面，的的确确是下了不少功夫，可以说能用的招数都用了：愈发严苛的机动车管理限行措施；全城范围大面积关停污染及高排放企业，根据公开的资料，北京辖区内光是这两年关停的污染企业就将近一千家；大力度推行供暖“煤改气”，连北京郊区的村子也不例外，超过400个行政村都告别了烧煤取暖。
对此我有切身感受——我们公司所在的艺术园区，地理位置处于东五环之外，但在今年供暖季来临前，也急匆匆地将乌黑的烧煤锅炉改成了天然气。
但我霾作为全亚洲最专业的打脸选手，在这个冬天再一次发出了“啪啪啪”的步伐，这似魔鬼的步伐，让众多地方政府再一次感受到打脸很疼。
最近一条令人啼笑皆非的雾霾评论来自某官方媒体，他们刊文声称“餐饮油烟已成为城市大气的重要污染源。”并在文章中，给出了具体的数据：“餐饮油烟在北京大气PM2.5中的比例约为13%”。
这个比例高的真是令人惆怅，以至于让娱乐圈纪委书记王思聪都看不下去了，王公子发了一条评论说：“原来是这样啊，亏我一直以为放屁是pm2.5的罪魁祸首。”一个大写的嘲讽异常张扬地在屏幕上凸显出来。
这个结论和高达13%的比例，显然难以服众。
毕竟，北京居民对“阅兵蓝”和“APEC蓝”依然印象深刻。可在阅兵蓝和APEC蓝期间，北京2000万居民显然也没有集体辟谷，也没有做到不吃饭不炒菜，靠湛蓝天空赏赐的和煦阳光进行光合作用来活着。
（二）
其实何必绕那么大弯子呢？
因为这些根本不是根治雾霾的核心路径，只会将雾霾治理引导上歪门邪道上去。研究炒菜对雾霾的比例贡献，就像一个人总是放屁，而且还特臭，然后他去看肠胃科医生，医生不去问他吃了什么，也不去化验检查他肠道里可能存在的疾病，反而深吸了一口臭屁，一脸严肃地问：
大兄弟，你的菊花是不是没洗干净啊？
（羊驼脸）这他妈逻辑不对啊！
“减排基本靠限，治霾基本靠吹”，这个令人惆怅的事实背后，蕴含着中国式雾霾产生的深层原因：
燃煤！
燃煤！
燃煤！
实际上，肆虐中国北方的雾霾主要来源，是燃煤，这是能源行业的共识，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所以就算365天都实行小汽车单双号限行，但只要老天爷不给面子，没风，雾霾就会出现。汽车尾气当然也是雾霾的构成因素之一，但占比较低，尤其是小汽车尾气排放，占雾霾构成比例很低（当然由于卡车的尾气过滤基本等于摆设，卡车的排放污染是很高的，具体原因柴静的《穹顶之下》已经很无奈地讲过了，我不再重复）。
曾经有人将小汽车的污染排放，比作你在自己家的小区里放了个屁，屁臭吗？当然臭！但这不是导致你们小区污浊臭气的主要原因。如果你没有恐龙那么大的排气量，正常人都能明白，一个屁是污染不了整个小区的。
当然，你要硬要说小汽车排放是大气污染的主要原因，那只能证明现有的国五小汽车排放标准完完全全就是在扯犊子，再深一层，只能证明两桶油“不断提升”的汽油品质是句玩笑话。
开着尾气排放达到国五标准的小汽车，却被指责为是雾霾形成的主要原因，这和炒菜做饭是雾霾形成的重要原因，同样可笑。
北京周边鳞次栉比的烟囱，简直不比京郊大面积的绿化林少，那是河北及东北的钢厂、水泥厂、化工厂……而这些工厂的主要能源介质，都是煤，而且很多是没有经过任何处理就直接燃烧的煤。
雾霾的根源就在于烧煤。数据上，中国现在是全世界第一煤炭消费国，2015年全中国烧掉了整整39.65亿吨的煤炭，这个数字比整个欧洲加上美国一年烧的媒还要多，而众所周知，这些煤都燃烧在了中国版图的东部，你说，怎么可能没有雾霾呢？
在北京，最好笑的笑话就是开电动车的人指责开汽油车的人不环保。
图森破啊！你以为你开个电动车就绿色出行了吗？就环保了吗？就节能减排了吗？电池制造和回收过程中的巨大污染咱们暂且不谈，就谈谈电吧，中国的现状是什么？是火力发电占比高达70%啊，火力发电是神马意思呢？
就是烧煤啊大兄弟，你充进去的每一度电，都是烧煤发出来的。
现在，整个华北地区，越来越多的城市开始推行所谓的“绿色公交”，大街上跑的都已经是电动公交车，然鹅……对于减少雾霾而言，这只是在表面上解除市民心理压力的安慰剂而已，因为发电全部来源于火电站，不解决发电的源头问题，可以说城市里每多一辆电动车，就多为雾霾的产生贡献了一份力量。
就像一个城市里治安奇差，强奸案屡屡发生，妇女们联合起来请愿反映城市缺乏安全感，于是政府一怒之下决定要全面整治，铁腕出击，然后出台了女性不能穿超短裙，晚八点之后严禁单独上街的规定。
当然，随着技术的进步，煤炭的清洁化利用有了长足的进步。通过洗煤工艺和脱硫，符合国家环保规定的火力发电厂可以在燃煤发电的同时，去掉燃煤产生的硫化物，但有一种东西，目前还不能有效去除，这货叫多环芳烃，它是燃煤产生的污染之一，是名副其实的致癌物，也是大气中PM2.5的主要组成部分！
就更不用说整个东北和华北地区，有多少座日夜运行的火力发电站，根本没能做到环保标准下的“煤炭清洁化利用”。
宏观层面，雾霾的根源实际上是中国落后的能源结构在环境上的直观反映。都21世纪了，可是驱动中国这个全球第二大经济体的主要能源，竟然还是18世纪第一次工业革命时的主要能源——煤炭！
用18世纪的能源结构来驱动21世纪高速发展的经济和工业，这就像你用秸秆和柴火在驱动一辆工业时代的蒸汽火车头，是一样的道理：低效不说，驾驶室必然会乌烟瘴气。
煤炭占据了中国目前70%的能源供应，这个数字在日本是26%，在美国是17%，英国是12%，意大利是8.2%，以核电为主的法国低到了令人发指的3.6%——这回，你应该知道为什么朋友圈里无论什么季节，欧洲都是一片令人心醉的蓝天了吧？因为在大部分欧洲国家，民众基本上已经不知道烧煤是什么味儿了！
然而，有消息显示，比烧煤更可怕的，还在于，我们也在烧比煤更肮脏的东西——煤油焦
一位研究中国气候和能源政策的专家周二在华盛顿表示，中国在治理空气污染方面的努力将因为一种未受监管的燃料而毁于一旦，这种燃料就是石油焦，一种比煤炭更“肮脏”的燃料
美国能源信息署（EIA）的数据显示，美国向中国出口的石油焦从2008年的35万公吨跃升至2009年的240万公吨，2013年则达到了惊人的700万公吨。出于各种原因，美国本土的石油焦使用受到了很多限制，与此同时美国向中国出口的石油焦显著上升，因此中国成为了世界最大的高硫石油焦消费国。
在工业炉中， 石油焦的用处和煤炭一样，然而它向大气排放的污染物却比煤炭还高。燃烧石油焦排放的温室气体要比煤炭多11%，燃烧石油焦会产生“更高含量的硫以及各种重金属污染物，其中包括汞、砷、铬、镍、镉和二恶英、氯化氢以及氟化氢。”
石油焦的含硫量较高，燃烧一吨石油焦所排放的二氧化硫比一吨煤炭要多得多。有些石油焦的硫含量可能高达7%，而相比之下中国煤炭的平均硫含量为1%。 从石油焦中排放出的更多温室气体成分将在空气中长期停留。
有人说，如果数千万吨含硫量比煤炭高几倍的石油焦不受监管的燃烧，那在煤炭削减方面取得的任何成果都将没有意义。
当然，石油焦是否是雾霾的元凶，业内也存在争议。
业内人士表示，石油焦是否造成空气污染取决于其硫含量和生产装置的脱硫设备。如果硫含量较高，排放的二氧化硫就比较严重。但说石油焦是造成雾霾的原因，那就小题大做了，毕竟它主要用于冶金、电解铝，这里有脱硫脱硝设备。”
当然，也有专家表示，针对石油焦的成熟净化技术很多，关键是企业用不用，有的净化设备形同虚设，有些小工厂干脆就没有净化设备。小企业为了利益逃避环保监管，大型企业偷排、瞒排污染物或是石油焦成为热点的关键。
（三）
石家庄最近这一轮最严厉的治霾行动“利剑斩污”，最终还是没有阻挡住PM2.5指数爆表的结果。
汽车限行，数千家的燃煤企业强制关停，为了治理雾霾，数以万计的城市居民突然在春节来临前“没了生计”。但雾霾还是“啪啪啪”地来打脸了，石家庄的领导委屈而无奈地表示“我们也很着急，但能用的法子都用了”。
为什么呢？因为火电厂没法停，电力是文明世界的标识，是工业的血液，是城市运转的大动脉，小燃煤工厂可以停了，但大型企业没法停，城市正常用电没法停，所以雾霾依然在源源不断产生，只能“等风来”。
除了号召大家节约用电之外，真的没办法破解了吗？
当然有，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改善中国现有能源结构，重点是要大幅降低煤炭的消耗比重——这似乎是个漫长的过程，但我下面将要讲述的，会让你觉得，这个过程比你想象的还漫长。
（四）
中国正在全国范围内大力推广清洁能源，如果你自驾去新疆、内蒙和甘肃，沿途你一定会发现那些矗立在平原上的，巨大而好看的风力发电机。
像甘肃和内蒙这样的省份，每年都会刮两场大风，一次刮半年——这显然是巨大的能源宝库，而风力发电是全球公认的最清洁的能源之一。
一个小学生都能想明白的事情是：如果将这些风力发电利用起来，显然能够大幅减少火力发电产生的污染和排放。
但地方政府却不这么想！
于是，一个奇葩而匪夷所思的现象产生了：
风电企业投入巨额资金建设好了风力发电机，清洁的风呼啸地刮过来，推动叶片，发出了清洁的电，然鹅——地方政府不要，也就是说风力发出来的电并入不到电网体系中，而大家都知道，现在电是无法大规模储存的，所以，这些清洁的电只能白白地浪费掉。
能源行业把这种现象叫：弃风。
不要的原因很简单，无非“利益”二字。拿宁夏为例，煤炭产业是当地主要的GDP支柱，为了拉动经济，就需要火电厂买煤烧掉。所以，他们宁可拒绝乃至白白浪费掉清洁的风力发电。
国家能源局的公开数据显示，去年中国平均弃风率达15%，某些地区某些时段甚至高达60%！而美国的弃风率只有1%，这还是在2013年！
令人恐怖的弃风率令很多风力发电企业，不得不暂停了发电桩的设立——设再多也是白扯，因为发出来的电只能白白浪费掉。令风电企业无语的还不止这些，在新疆、云南等地，风电水电等清洁可再生能源每发一度电，反而要向当地的火力发电厂缴纳2毛钱的补贴，这很魔幻是不是？清洁能源竟然要补贴火力发电，但这种事儿的的确确存在，在能源行业内，这一现象被称为：弃风救火！
没办法，众多风能企业只能联合起来，进行法律维权行为。今年三月，中国可再生能源行业首例集体维权行动就在北京发起，企业们联合起来，控诉甘肃、新疆等政府“弃风救火”的做法。
在人家的地盘上发电，却反而控诉地方政府——大家都生活在中国，应该都能理解这该是把风电企业逼到什么份儿上了！
地方政府喜欢火电的原因很简单——有利可图。随着煤炭价格的下降，火电的利润率不断提升，不仅能够拉动当地的经济，而且越来越多的施工火电站还可以解决当地不小的就业问题。所以，现在的状态是，虽然工业用电量在逐步趋稳甚至下滑，但火电站的建设却愈发如火如荼。
这就是火电的能源结构下，我们根治雾霾的荒唐逻辑：有风不用，却全国放火！
（五）
根治雾霾还需要20年！
这是专家给出的治霾时间表。
真是令人绝望的时间跨度，20年，有多少天真烂漫的祖国花骨朵都在雾霾下成长为一株株“毒草”了啊，有多少每天一卷卫生纸的小伙子20年后都成为上厕所就尿鞋上的“骚男”了啊？
其实治霾的法门，大家早已心照不宣了，就像“弃风救火”这件事儿，只是“中国式治霾”现象的一个小角落而已。
大家也都明白，这事儿只能在推诿、扯皮和各方利益平衡的过程中，缓慢解决，至于有多慢，呃……
要我说啊，雾霾这事儿谁都不怪，怪就怪厨子手艺不行，好好的一盘菜，怎么就炒成这样了呢？炒的低级，炒的愚蠢，不仅炒出了污染，炒出了雾霾，更炒出了社会中的不和谐因素。
二、原来是国破山河在，现在是国在山河破
前些日子我出差，坐飞机回北京，坐靠窗的位置睡的迷迷糊糊。醒来后，我睁开眼问朋友，还有多久到北京。朋友说，你别问我，你看看什么都看不到的时候，就快到了。
的确，快到北京时，机窗外什么也看不到，我安慰自己，这很正常，不就看不到陆地吗，飞机降下来一点总能看到陆地的。
后来飞机下降了，我下了飞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哎，还是看不到。
然后我继续安慰自己，不就看不到陆地嘛，至少自己还能走在陆地上。
的确，我们都是这么会自慰的人。
前几天我写了一篇《我们都在等待第一批死在北京的人》，写完没几天，几家大媒体找我转载，刚转就被删除了，他们找到我，跟我抱怨，说谁叫你写的，我们刚转载被删除了。
我不服气，说，谁叫你们转载的？不转载不就没事了。
然后我们面面相觑，笑了：是啊，谁都不说，不转，不传不就好了，这事儿不就没发生了嘛。
的确，在中国，许多事情，不说不就没人知道了。
只是，雾霾这事儿不一样，你不说，我不说，大家都可以装作不知道，可一出门就是看不到五指该怎么办？可每到体检就检查出一堆病怎么办？可每天早上咳嗽怎么办？如果还能装作没有发生，以后得癌症了怎么办？
还装做没发生吗？
2008年，美国自行车运动员戴口罩来北京参加奥运会，说原因是北京有污染，怕自己得病。
顿时激起了无数人的爱国热情：你们眼睛瞎了吗？没看到天这么晴吗？没看到你伸手还能看到五指吗？你见过你周围有人咳嗽吗？你看见哪里污染了，还敢戴口罩？就算有，就你戴口罩，你能装作看不见吗？这是对我们伟大名族赤露露的侮辱！
谩骂声中，几位运动员向奥组委交了道歉信，说：对不起啊，我们脑子进水了，这里蓝天白云青山绿水，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向东道主道歉。
到了今天呢？
我们不再装作看不见，而发现，我们出门后，真的什么也看不见了。
中国人是最能隐忍的民族，他们总能找到方式来安慰自己。
有人说：雾霾锻炼了我们民族凝聚力；有人说：关上窗户只要心灵美好，就没有雾霾；污染指数超标，我们说他们的计算方法有问题。
我很难想象，一个这么大这么强的政府，对于雾霾却无能为力，可是，到底是无能为力，还是不想下决心治理。
我写完那篇文章后，评论里有人让我不要被西方反华势力所利用，还有人说：你要牛你来治理啊！
听到这样的评论很郁闷，我又不是政府官员，我又不负责雾霾管理，我为什么要提供解决方案？我们只是一般老百姓，为什么要我们提出解决方案呢？那这些官员是干嘛的呢？那我们交那么多的税是干嘛的？柴静提出了相信的解决方案，那为什么不听，还把她删除了呢？
治霾无方，就堵嘴，就好像堵住别人的嘴，雾霾就不见了一样。
我的朋友圈里，许多记者奔赴前线，去写雾霾源头，写发生原因，他们描述当地怎么被污染的，说那里的白兔子都快变成了黑兔子，说那里的人们不停的咳嗽，拜托，这些谁不知道呢？谁看不见呢？为什么不去写人们在愤怒和公众不满呢？为什么不去号召大家共同做些努力呢？为什么不去谴责相关负责人呢？
这些记者们在文章后总会感叹一句：“雾霾好严重啊”，然后离开。
是啊，你还能感叹一句然后离开，可是当地的群众呢？人家是要过日子的，他们离开的了吗。
越来越少的人会发声，大家只是沉默，逃离，移民。我想，我也会越来越少的写了，的确，为什么要写呢？为什么要发声呢？你不说我不说，这件事情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身边不少人逃离了北京，2016年，多了一个热词叫“躲霾”，我也是，今年我选择在美国度假。
马上假期结束，我要回北京。在洛杉矶的街头，我一边看着朋友圈里朋友晒着北京的照片，一边抬头看着洛杉矶的蓝天白云，我假装看不见那些可怕的相片，不停的给自己暗示着：北京也是这样，恩，真的，北京也是这样蓝天白云，明天我回到北京，也是蓝天白云，然后我打开窗户，使劲的吸气，吸吸更健康。
然后，我接到了航班被取消的通知，理由是：北京大雾。
哦，只是大雾，还不是雾霾，现在媒体的统一口径已经不是雾霾了，而是雾。
可是，何时能起飞呢？我心里想不通，要耽误太多事，有点骗不过去自己了。
这时，朋友鼓励我说：首都机场的播报是这样的：我们抱歉的通知您，飞往北京、上海、深圳、南京、武汉、广州、成都、重庆、杭州、乌鲁木齐、呼和浩特、沈阳、大连、长春、哈尔滨的航班全部延误，给您带来的不便，我们深感歉意。
瞬间，我的心里平衡了好多，原来都走不了了啊。
可我们就一直这么沉默下去吗？
朋友安慰我：等风来了就好了。
那好，我们就一起等风，等疯。
作者：李尚龙 来源：龙影部落（ID：lslmoviego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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